裴如念年纪小, 社会经验也没有某人那样丰富，当然说过他。
“行，开就开, 你等会儿不要嫌丑。”裴如念气呼呼打开设置版面, 把自动美颜开到十级，大眼和瘦脸开到100%。
屏幕中央的人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仿佛置身于洗澡堂的网红滤镜, 磨皮到鼻孔消失, 眼睛大得宛若外星人，还尖锐可以戳死人的下巴。
早早进入直播间的观众受到冒犯, 纷纷发送弹幕刷屏，试图让裴如念停止犯罪的手。
好家伙, 第一次看到给自己反向美颜的。
“弄好了, 你过来吧。”裴如念往旁边挪挪, 让周思忆跟自己一起丢脸。
周思忆没搭理她, 转过头让工作人员截个屏, 保留自家妹妹的黑历史。
工作人员回答，“小周总，直播已经开始了, 应该有许多观众截屏。”
“什么？”周思忆皱眉，“观众能看到？是说直播前还要调试吗？”
“对啊，直播前要根据观众反应进行调试，所以大家当然能看到。”工作人员坦诚地说，“你想要裴小姐的截图, 去微博和论坛看看，应该有少。”
“……”周思忆默默拿起手机，发现裴如念的黑历史截图广为流传。
他本来只想跟妹妹闹着玩, 结果没搞清楚流程，八成要惹裴如念生气了。
裴如念果然挺生气，伸手过来拽了他一把，硬生生把周思忆拖到镜头前。
“要死一起死。”裴如念压低声音说。
“倒是无所谓。”周思忆配合的凑过来，接受死亡滤镜荼毒，轻笑着调侃，“你从小就记仇，少年过去，真是一点都没长进。”
裴如念瞪了他一眼，想要直接怼过去。
碍于直播，才把后面的话憋回去。
——年近三十的大男人，整天以欺负妹妹为乐。
到底谁没有长进！
裴如念连续截了许多张图，保存好周思忆的黑历史，同时发送到家族群，跟亲爱的父母一起传阅哥哥黑图。
工作人员继续调试直播间，遵循周思忆的授意，关闭乱七八糟的美颜滤镜。
屏幕前那层模糊的朦胧消失，还原两位主播的真颜值，惹得众网友真情感的爆出粗口。
直播间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忽然间飞速增长，从几万跳到几十万，眼瞅就要突破百万大关，弹幕刷满四个字：慕名来。
【woc小周总这么帅敢相信的眼睛！】
【其实今天以前，一直觉得小周总是照骗（沧桑点烟】
【你说对了，小周总真的是照骗，tm第一次见到有人动态比静态好看那么】
【+1，静态感觉单眼皮太减分了，看到直播才发现男生单眼皮真好看】
【啊啊啊啊念念好漂亮我的乖乖宝贝小娇娇刚才滤镜吓死我了美女需要滤镜】
【念念好美！小周总好帅！突然觉得他们两个配一脸】
【其实也觉得，就是不敢说，他们两个有点夫妻相】
【夫妻相get到了！！！这对可以嗑吗】
到达整点，镜头背后的主持人拿起稿子提醒，“裴小姐，周总，请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裴如念微微点头，“大家好，是演员裴如念，今天很荣幸能够以直播的形式跟大家见面。”
她简单介绍完自己，用目光示意周思忆继续。
“呦。”周思忆坐姿懒散，态度也极其随便，懒洋洋抬手对着镜头挥了挥。
裴如念小声提醒，“介绍自己。”
“为什么？”周思忆撩起眼皮，理直气壮地说，“大家没必要认识，必浪费你们脑容量记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裴如念努力打圆场，“别那么说，其实观众都非常想要认识你。”
周思忆漫不经心‘哦’了声，又把话题抛给裴如念，“那你替我介绍。”
“……”裴如念发誓，等会下播以后，必须跟妈妈告状才行。
奈何直播还在继续，裴如念只能硬着头皮帮对方介绍，用最正经的播音腔读出周思忆的名字和职位。
主持为裴如念捏了一把冷汗，举起提示板，示意她进入直播主题。
“好的，今天直播主要是…”裴如念没搞清楚直播要干啥，只能按照台本读。
刚读完一行，周思忆接过话说，“闲得没事唠唠嗑。”
“……”裴如念剩下的话被堵回去，瞪大眼睛盯着周思忆，“你闲吗？”
“最近确实蛮闲的。”
“公司终于要倒闭了？恭喜。”裴如念说着，还拍手庆祝。
“抱歉，让你失望了。公司非但没有倒闭，q3的财务报表还挺好看。”
他用词过于专业，涉及裴如念的知识盲区。
裴如念诚恳的提问，“q3是什么？”
“第三个季度，你连这个都不懂？”周思忆肆意嘲笑她，“十年前就跟你解释过。”
“、吗？”裴如念记性一般般，脑容量没有保存十年前的库存。
周思忆一口咬定说有，还详细讲述那天的前因后果。
从他俩对话中，观众get到重要的信息点。
周思忆和裴如念早就认识，交情至少十年。
好家伙，套用言情剧的设定，他俩是标准的青梅竹马，卿可言才是后来插足的那个天降。
自古以来竹马和天降的修罗场又拉开帷幕，吃瓜群众格外兴奋，暗搓搓发起无数投票，赌竹马跟天降谁能获得小美人芳心。
又被强行拉郎配，卷入腥风血雨的裴如念，对于自己cp体质毫无自觉。
她自暴自弃丢开台本，顺着周思忆的话题，跟他直播唠嗑。
聊天中谈起最近工作，稍微透露晚会邀约和电影拍摄情况，还为已经开播的《弄娇》做宣传，非常有女明星的职业操守。
估摸聊了二十分钟，主持见他俩丝毫没cue流程的意思，慌忙举起提示板，上面用记号笔了四个大字：福利环节！
“哦哦！”裴如念反应过来。
商务直播可以没有流程，但必须有互动。那么观众守在屏幕前，怎么能把他们当成空气。
“接下来，们开启今晚第一波抽奖，奖品是什么呢？”裴如念望着空白台本，将求救般的目光投向周思忆。
自家亲哥真够敷衍的，随随便便开直播，连直播互动的奖品都没准备好。
“奖品就是裴如念…”周思忆拖长尾调。
观众突然激动，弹幕里刷满了‘要要’，摩拳擦掌准备把美女抱回家。
周思忆慢条斯理继续说，“…手边的那几张礼品卡。”
奖品从大美女变成礼品卡，消费降级许个档次，直播间气氛瞬间低八度。
“礼品卡？”裴如念低头瞧瞧，找到那几张卡，面对镜头展示。
“哇，奖品还蛮丰盛的。线上购物vvip年卡，持卡购物可享受全线商品五折优惠。还线下的连锁酒店vvip年卡，持卡可免费入住星级酒店三天，全国通用。”
裴如念读完广告词，觉得莫名其妙，转过去询问，“酒店好像不是你经营的？”
通常来说，奖品应该是本公司旗下产品。
“对啊。”周思忆大大方方承认，“那几份奖励是我妈妈提供的，她蹭热度，让我帮她宣传。”
裴如念抿唇，无话可说。
周思忆厚颜无耻的继续说，“家里特别有钱，你知道吧？”
“嗯，所耳闻。”
“就是大家说的那种，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富二代。听起来挺幸福，际上，富二代没那么好当。”周思忆叹了口气，突然开始卖惨，“家里个妹妹，比小两岁。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偏心妹妹。”
“是…这样吗？”裴如念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啊。”周思忆发挥出影帝般演技，继续卖惨，“就拿我妈妈来说。她给跟妹妹报兴趣班，学散打，妹妹学舞蹈。第一天，被教练摔了十八次，差点散架。结果回家以后，妈说没关系，男孩子皮实耐摔。”
“哈哈哈！”裴如念想起这茬，给面子的笑出声。
周思忆继续说，“妹妹拉筋疼哭了，爸立刻要把她接回家，说是女儿奴受了那种委屈。呵呵，就偏心呗。”
“周先生。”裴如念清清嗓子，努力用平和的语气问，“请问你在翻旧账吗？”
“当然不是，想对屏幕前正在收看直播的爸妈说句话。”周思忆望着镜头，残忍地开口，“醒醒，女儿奴是没未来的。”
裴如念感受到他的怨气，笑得几次出画。
周思忆又说，“妹控才是永远的神。”
“你够了啊。”裴如念捂住肚子，拍了他一下，“正经点。”
“好哦，来抽奖吧。”周思忆难得遵守流程，启动抽奖插件。
小周总出手大方，提供的奖品格外诱人。
观众积极刷口号，参与直播抽奖，浑然不觉刚才那段对话哪里奇怪。
密密麻麻的抽奖口令中，突兀的出现一条：妹控也没有未来。
大家都没发现，只有周思忆注意到了，顺嘴怼道，“谁说的，妹妹那么可爱。”
裴如念小小声提醒，“哥哥你别说了，先抽奖吧。”
她声音非常小，接近耳语，按理来说观众应该听不清楚。
奈何现场收音设备太好，再加上观众里唇语十级大师，愣是捕捉到这个短暂出现的‘哥哥’。
众所周知，叫哥哥有许多众情况，‘哥哥’也止存在于亲兄妹之间。
倘若只是叫了一声，观众并不会联想太。
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屏幕中央突然出现系统提示：卿可言空降直播间。
观众本以为他大号冲浪忘记切号，紧接着，对方刷了许多礼物，保守估计个六位数，直接把裴如念的直播间送到全站第一。
【娱乐圈今日迷惑行为？？？】
【小周总好像跟言总没合吧？为什么他会过来送礼物啊】
【别问，问就是钦佩szd】
【念念是言总公司的艺人，老板支持艺人的商务直播挺正常】
【言总明明是过来争宠的！小周总又帅又钱，念念万一被他抢跑怎么办？】
【小周总确挺帅，但是我个人更倾向言总一点，他更宠念念】
【对哦，小周总段位太高，傻白甜念念会被他吃死的】
【……求求各位收起脑洞吧，念念和小周总不可能的，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
法律和道德为啥不允许？
网友们敲出许个问号。
下一秒，正在直播的周思忆瞧见提示，轻佻的吹了个口哨，“呦，妹夫来了。”
裴如念惊吓过度，掐了下他的手背，“你别乱开玩笑！”
周思忆舔了下唇，语气充满搞事的兴奋，“听到没，念念对于你送的聘礼不满意哦~”
裴如念：……
是我没有。
观众：？？？
贵圈好乱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