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南北(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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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人静。

一切悉如所料。

花无双暗凝真气,催动“气蒸云梦”之招,准备化解大铁剑术的劲力。

郭振天衣袍鼓动,剑招随时可发,只是瞧见花无双又向后撤了一步,左半步,右半步,身后已没有余地,暗道:我占据天时地利,一招打他下去,岂非胜之不武,不如让他半招,再做反击。

心念一动,剑招疾出!

“收不了!”花无双如愿等到机会,当机立断,以“气蒸云梦”之招拉住郭振天,遽然化解大铁剑术真气,一时气冲逍遥巾,颇露狂态。

“啊!”郭振天想要撤剑时,明显感觉到真气被化解,当下一惊,猝然向后一掠。

“哇,什么情况?郭振天退了!”

“哎呀,怎么回事?”春水慌得不行。

雷斋淡淡道:“好事。”

“抓到了!”花无双促声一呼,长剑流转如乱花,正是“洞庭流光”剑招,“小天,我教你举酒属客怎么接贯地式!”

阮生衣一脸懵,问道:“长风哥哥,他说什么?”

李箸摇摇头,无奈一笑,“想必是继续故弄玄虚。”

花无双剑招流动,不给郭振天任何喘息机会,“我与长风,有风有花有雪,奈何无月,今有美人如月,幸何如之!”

“他嚣张!”春水伸手一指,十分恼道。

雷斋笑了笑,没搭话。

另一处,景甜儿摸了摸下巴,咕哝道:“没想到花花公子还有这实力啊。”

凌扶摇蹙眉应道:“那叫有备无患,你学着点。”

景甜儿满不在乎,“打绮云剑阁我也准备了呀,打桃小郎根本不用准备,他都被北京兄逼出右手刀了,我单手就能赢他。”

凌扶摇恼道:“你敢用单手,我就敢把你削成单手,你信不信?”

景甜儿道:“我不信。”

“哈哈哈。”令狐云真站在师绮身后听着,闻言脱口一笑,猛地又捂住嘴,不敢放肆,为了转移注意力,定定地盯着鹿台。

郭振天已失先机,面对花无双繁复多变的云梦剑招,甘居人下,严谨防守。

花无双占据上风,稍有余暇,十分雅致,道:“我今日有兴,送你风花雪月如何?”

郭振天回了一个“好”字,忙中出错,即被划了几剑。

“幸甚,请听——”花无双刷刷又刺了几剑,出语琅琅,“风: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白乐天,长恨歌!”

阮生衣脸微微一红,“这个家伙,又把咱们仨放到一块了。”

李箸笑道:“随他。”

花无双早又道:“花: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崔护,题都城南庄!”

阮生衣蛾眉微蹙,“都是惆怅之词,看他的雪。”

“雪: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苏子瞻,东栏梨花!”

李箸打趣道:“他听到你说话了。”

“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花无双一抖剑花,一化三,剑招过处,风止。

“李青莲,月下独酌。”花无双长剑一挑,挑起落在台上的逍遥巾,戴好,收剑回鞘,粲然一笑,道,“我输了。”

月下独酌,分明有所指。

阮生衣不懂,李箸也不懂,更无外人能懂。

“咦,怎么不打了?”春水蹙眉不解,“我看他还没落入下风啊。”

雷斋道:“你看到十米高的城墙上有一朵花,你搬梯子爬了三米,明知只能再爬两米,你是继续爬,还是退下来呢?”

春水笑道:“天哥哥又不是花。”

观楼上众人早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原来他们都等着看郭振天反击,不期就看到花无双一剑风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郭振天这回是大意失荆州了,怎料花无双转眼认输,一个个莫名其妙,左看看爷,右看看娘,双手一摊,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郭振天看见花无双要走,急喊道:“花公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两句诗是你作的吗?是什么意思呢?”

花无双念“金风玉露”两句不是给郭振天的,实在没想到郭振天竟会对此感兴趣,闻言稍稍一讶,很快又想到之前就春天二人走到一起跟李箸、阮生衣打趣的事,微微笑道:“意思是你遇到了很好的人。诗不是我作的。”

郭振天也不是十分笨,知道花无双说的是春水,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没法从容,脸刷的一下红透,又问:“那,那是谁?”

花无双道:“秦少游。”

郭振天道:“他是谁?”

花无双道:“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哎……”郭振天未料花无双忽地耸身一跃,回向北观楼,稍一抬手,眼见留之不住,顺势挠了挠头,自言自语,“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好诗词之人大抵应该知道秦少游是谁,秦观,字少游,一字太虚,苏门四学士之一,花无双所念“金风玉露”两句便是秦观所作《鹊桥仙》词,至于“醉卧”两句,则出自秦观在处州监酒任上写的《好事近·梦中作》一词,全词如下: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

飞云当面化龙蛇,夭矫转空碧。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

这首词历来被认为是秦观写给自己的谶词,在写下这首词的五年后,秦观被贬至藤州,一日病重,命童子打水,洗沐后步上光华亭,手持白玉杯,命取江水,立酌一杯而逝。

“回去我跟你说,小笨蛋。”春水跑上来一揪郭振天耳朵,旁若无人。

郭振天哎呀叫了一声,慌慌张张,道:“我只是觉得惆怅。”

春水笑道:“我还觉得头疼呢,走啦。”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观楼上众人仍是看不懂春水和郭振天的交情,或者只是不满青春动人的春姑娘看上憨厚木讷的穷少年吧。毕竟大家都穷,为什么就偏偏是他呢?

“无双,你很惊艳哦。”阮生衣看见花无双回来,难掩喜色。

花无双笑了笑,看向李箸,如沐春风。

阮生衣瞧了一眼,“他刚才说你故弄玄虚。”

“什么鬼,都是他出的点子。”花无双笑道,“可惜还是输得太快。”

“要我说的话,”阮生衣抬眼瞧着花无双,“是你只想着风花雪月了,忘了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剑诗酒画。”

李箸笑道:“说再多,快已是客观事实,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三人偕行,望着时间往回走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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