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嘆了口气，心想要怎么教才能让这个男人知道怎么对待淑女。
可是在得到答案前，两人已经进了奥术学院，使他不得不停下思考，好好欣赏这个富含艺术气息的大厅。
曾经有个矮人说过，魔法造出的建筑没有灵魂，所以库瑞萨尔法师学院一直不得矮人亲赖，与印提诺姆的奥术学院完全不同。
精緻的石像鬼、零碎排列出花纹的地砖，每个设计都蕴含了数千年传承下来的美感与建筑工艺，连不灭明焰火把安装的位置都十分讲究。
不仅建物如此，学子们的制服也经过精心设计，袍身花纹华丽却不俗气，还附带衬托层次的短披肩，光看就觉得心情舒畅。
“哇……”那种与法师学院大庭相径的感受令王瑜忍不住讚嘆。
最后视线停在佇立於大厅中间的巨石板，上面记载了用通用语雕刻的校规。
“好多规定喔……”他头抬到脸几乎跟脖子垂直。
“这可是从创校以来一直累积下来的成果，结合古人的智慧与现今的潮流，才能有这座石碑。”安东尼拍拍王瑜的肩膀补充解释道。
“你怎么对什么都这么了解？”
“因为我也是奥术学院的学生啊，虽然并不专精啦。”后面几个字男人说得轻描淡写。
王瑜想想也是，对方既然身为贵族，钱自然不是问题，要不要浪费学费全看个人。
他不方便说三道四，只好抬头继续看向规定，刚好瞄到学员间的决斗如何进行。
“唷！劣等生，今天还带着女孩来啊？”
这种屌儿啷噹的男性语气让王瑜光听就觉得不开心，幸好不是对着自己。
“我看你有时间四处搭訕，还不如早点离开算了。”
声音越来越大，红发男孩忍不住望过去。
两名穿红袍的年轻男法师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岁，褐红色短发与其他学子并无二致，中等身材的他们在外貌上并不突出，但披肩样式略有不同，除此之外可以说完全没有特色。
两人并非对着自己说话，而是身旁的安东尼。
“午安，米列，吃过饭了吗？”对於冷嘲热讽，準赛朗迪恩伯爵以热情招呼回应。
“我们可是要去参加研讨会，才不像你这样不务正业。”被称为米列的法师回答。
“原来如此，那么路上小心。”
“最近治安不太好，你不觉得应该跟上次一样送我们一程吗？”另一名红袍法师不怀好意地说。
王瑜从来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请求。
“抱歉，席安，今天我带客人来找资料，而且也没驾车，恐怕不方便。”安东尼仍笑着回应。
“客人啊……”米列转头望向王瑜，自顾自地窃窃私语：“小姐，比起像他这样的劣等生，奥术学院里有更多选择。”
“看小姐的样子应该也是施法者，不如由我们带你去找资料吧，还可以顺便参加研讨会喔。”这么说的同时，席安目光在红发“少女”身体上下游走。
儘管没表现在脸上，王瑜还是很清楚那是色胚的眼神。
“嗯……不用了，谢谢。”他只想赶快远离这两个笨蛋。
“别这么说嘛，这可是只有高阶法师才能参加的研讨会喔。”席安故意露出藏在袍子里的金属牌，在魔法灵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真的不用了……我……”王瑜苦笑着摇手。
“一起来嘛，你会喜欢的。”米列伸手搭向红发“少女”。
只不过还没碰到，安东尼已经先勒紧他的手腕。
又是那种毫无预警、谁都没发现的擒拿。
“女孩说不要就不该死缠烂打喔，米列。”男人嘴角上扬，刻意保持的笑容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怕。
“放开你的脏手，劣等生，你想跟我们作对？”法师试图抽手，可是没有成功。
“我从来不跟任何人做对，但永远都是女性的朋友。”安东尼表情严肃，目光锋利如匕首般直射向对方。
“哼……是吗？那我要向你挑战，如果你输了，就把女孩让出来。”米列瞪大一边眼睛，同伴则在一旁看好戏。
“女性不是物品，不应该当作赌注。”準赛朗迪恩伯爵张开五指，让对方有机可趁。
“直说不敢就好了，反正你从来不敢接下任何人的挑战，乖乖让一边去吧。”这次法师成功拉回左手，手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见。
“这种战斗没有意义，我拒绝。”
“没想到你不只是劣等生，还是个懦夫，连承认自己不敢的勇气都没有。”席安翘起一边嘴角，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
“这才不是勇气，真正的勇敢才不是用在这种事情上。”安东尼微微摇头。
真正的勇敢是什么？王瑜不知道。
为了拯救妹妹牺牲自己的男人是勇敢，跟同伴一起对抗魔王的弗罗克是勇敢，面对任何怪异现象都能坦然自若的德鲁伊也是勇敢。
难道这个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勇敢”？
红发少年觉得可能跟这男人的过去有关。
“不好意思……请问为什么要叫安东尼是劣等生……”趁着双方争吵到一段落时赶紧插话。
“因为他的魔法来自血统啊。”席安这么说。
王瑜冒出了青筋。
“你不知道，跟我们这些法师相比，魔法来自血统的那些人连从法术书上学个魔法都不会，如果不是有我们撰写卷轴，恐怕术士都要死光了。”米列跟着附和。*
他脸上冒出第二条青筋。
“而且靠血统施法的人都不知道哪个祖先对怪物做了那种事还是被怪物做了那种事，你不觉得很变态吗？”
王瑜已经笑不出来，可是那两人还继续讲个不停。
“在那边说什么要打造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印提诺姆，整天讨论和平主义，结果除了靠嘴巴根本一无是处。”
“什么知识都不懂。”
“用超魔法强化还要想个老半天。”
“都上了几年的课，连个初级魔法都维持不到十秒。”
听到这些对术士学派的批评，安东尼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但王瑜却差点没气到破口大骂，他没想到除了自己，连出路跟父母都要被侮辱一番。
“反正我不会接受你们的挑战，再怎么激将也没用。”準赛朗迪恩伯爵耸了耸肩。
“我接受！”
回答的不是别人，正是快要爆炸的王瑜。
“我们不是……”这次换米列跟席安呆了半晌。
“那我要反过来向你挑战！”
“美丽的小姐，我没关系，不用为了我出头。”
安东尼赶紧挡在三人之间，对着红发“少女”拨弄瀏海，反倒被对方推开。
“才不是为了你。”王瑜继续说道：“我也是靠血统领悟魔法的人喔！”
听完他的自白，两名法师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抱着肚子大笑。
“原来你也是个劣等生啊。”
“难怪死都不去研讨会。”
“因为去了也听不懂。”
“没脑袋的家伙被安东尼搭訕也只是刚好而已。”
他们一搭一唱转而嘲笑起红发少年。
“欸！所以敢不敢接受挑战啦？”王瑜简直气得跳脚。
“挑战？当然，虽然规定上任何人都有拒绝的权利，但如果只是花六秒收拾你这小家伙，我想应该还来得及参加研讨会。”
“可恶！安东尼，带我去找老师申请决斗。”听到自己被称做小家伙，红发少年激动地挥动双臂。
“咦？”準赛朗迪恩伯爵还搞不清楚状况。
“规定上不是说至少要有一名老师在场吗？”
“不用找了，规定上有说老师不在的状况助教也能受理，我们就是助教。”说话的是米列。
“你们？”王瑜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安东尼：“真的吗？”
“是啊，他们跟我一起进学院，然后连年跳级，现在已经毕业又回学院当助教了。”
换句话说，是天才级别的学生。
王瑜有些后悔。
“怎么，劣等生不挑战了吗？”席安的挑衅再次令红发男孩火冒三丈，彷彿刚才的担忧全拋在脑后。
“当然！快带路！”
两名法师互相交换了眼神，故作神秘地笑着说：“跟我来。”
四个人无视大吵大闹引来的好奇目光，鱼贯通过走廊跟一连串办公室，来到学院内部的透天广场。
与库瑞萨尔法师学院临时搭建的比武台不同，这里完全是个竞技场。
讲究的石雕，高耸的围墙，战神与魔法之神的雕像立於广场两侧，有如见证每场决斗。
王瑜远眺对面，甚至连贵宾席都有，唯独没有人。
“竟然还附设决斗场……”
“印提诺姆的决斗竞技行之有年，学院自然也不落人后，可是维修费用高得吓人，久而久之除了公开活动以外不会有人在这练习。”安东尼解释道。
“真是可惜……”
红发少年四处张望的同时，对手似乎做好了準备。
席安对着同伴说道：“让我来吧，很久没有试试身手了。”
米列耸了耸肩，没趣地站到一旁。
“没有牧师或其他防护措施吗？”王瑜看着空无一人的贵宾席。
“当然没有，货真价实的决斗不需要那些东西。”被挑战者如是说。
相较於游刃有餘的席安，安东尼显得相当紧张，他再次拉住红发少年。
“王瑜，现在收回挑战还来得及，不需要受无谓的伤。”
却被王瑜甩开。
“这已经不是我跟你的问题了，而是连那些伟大术士们都被瞧不起的问题。”
“至少我们能用其他方法证明……”
安东尼话没说话，米列先打断了两人。
“喂，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除了挑战者跟被挑战者以外，观战的人都退到围墙外。”
“王瑜……”準赛朗迪恩伯爵面有难色，仍不愿离开。
“我没事的……安东尼。”
“真的不行记得要投降……”
安东尼缓缓倒退，有如不愿丢下战友单独逃亡的士兵，最后猛然转头直奔围墙上的贵宾席。
“在演哪齣啊……”王瑜忍不住吐槽。
“决斗场净空，双方退到白线后。”米列举起右手开始宣告流程。
红发少年一边照做一边思考战术，依照竞技场的大小估算，开始决斗时双方约莫相距一百呎，所以起手必然会是远程魔法。
是这样的吗？他决定让对方大吃一惊。
两人都就定位后，助教兼裁判开始了下一步。
“正式决斗，预备！”
王瑜跟席安互相盯着对方，摆出施法架势。
“开始！”
红袍法师的反应很快，几乎在宣告尾音结束瞬间开始咏唱咒语。
红发少年却开始画起灵光之环。
席安一眼看出那是传送魔法的前置动作，他平举右手，咒语在完成时施放，如砲管般射出包覆着着火焰气息的半透明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