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屠万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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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宫中,寒骨被渺兮从药缘谷转移而来,身体以弱水封藏。

渺兮守候在旁,她青丝变白发,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便是她戳破天机所要付出的代价。渺兮眼里的万般思绪,被寒骨紧闭的眼皮隔离不见。

“寒骨,你怎么就死了呢?”

渺兮的眼泪直落,寒骨这副冷冰冰的躯体,比他对她的无情更使渺兮心痛不已。

“当年师祖曾预言,你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如今竟真的应验了,你纵然身已死,却还是让活着的人为你奋不顾身做尽毁灭天地之事。我本以为这世间最爱你之人唯有我,可舞羡鱼对你,更是不惜一切,她一定会救活你吧,可是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渺兮的语声渐变微弱,“不过这次,我也只能先走一步了,舞羡鱼让我一定保护你等她回来,我答应她了。”

渺兮以身融入弱水,将寒骨的身体环抱,她发尖最后一丝黑色褪去,她的身躯最终化成一股弱水将寒骨围绕。

“原来只有当你我二人都死去的此刻,我才能将你紧紧拥有。”渺兮最终化作寒骨的同死共存。

渺兮的灵绝,弱水湖变换成为最初的一湾普通的水湖,浮沉宫沉入湖底,寒骨的尸身在最后一道弱水之中浮沉与湖中。

玄天山内外大雪纷纷,当风生青回到玄天山时,辛西白已经不知所踪,他在玄殿,留下了他的玄主令。

而在遥远的金秋山,舞羡鱼不告而别,当辛西白一觉醒来,只有他与舞羡鱼所穿成婚的喜服躺在他的身边。

辛西白一颗心奔溃两重,舞羡鱼的离去,她落下的破天录写到,碧落黄泉合二为一的秘法,舞羡鱼所有的设计,都只是为了让碧落黄泉合一,而最终目的,是复生寒骨。

辛西白的心头完全空顿,空的不是碧落剑,是舞羡鱼。

原来,恩爱甜蜜,缠绵悱恻,真情相许,携手白头,终究是梦。

辛西白失了心,苍白容颜,一身红衣,如行尸走肉游荡世间。

世间动荡,四处灾荒,辛西白的眼里看过无数悲惨,天地的破裂,生命的消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舞羡鱼的所作所为。

“小舞,你究竟在何处?”

辛西白突然明白过来,如果天地毁灭,他将永远都找不到舞羡鱼。

辛西白眼里泛起一丝活光,他救遭遇地动的百姓于生死一线,救所有弱小的人于水火之中。

辛西白奔走到缥缈之巅,仿佛一切被舞羡鱼尽毁得荡然无存。

辛西白以身以魂以灵三体去感应缥缈之巅的极限信号,最后的救世预兆。舞羡鱼的天命,他知晓,如今便是时候了。

“小舞,该是时候结束了。”

舞羡鱼行走在万葬海面,她深入埋葬水沧玉的海地洞,抵抗巨大阻力重新获取水沧玉,握于掌心,就似当初喜爱寒骨赠予自己的师徒礼一般。

庞大漩涡极大范围汹涌万葬海,巨浪滔天掀至海境内的人居。

舞羡鱼立于风口浪尖而无惧无畏,行走于波涛汹涌之间如履平地。

舞羡鱼手握合二为一的碧落黄泉,脚步之处,水化寒冰。她走到一片海地,上面的百姓正受浪潮所害,舞羡鱼的出现,让他们以为是神人相救。

百姓群聚跪谢舞羡鱼救命之恩,她排斥掉所有的心思,扬起碧落黄泉,杀死第一个人,血的温热腥浓,让舞羡鱼疯癫。

“杀人了!”

“啊!”

呼号冲天,血流成河,万葬海境内一处接一处,堆尸成山。

碧落黄泉嗜血,舞羡鱼挥剑取人性命已经到了心里麻木的地步,她砍杀的一个又一个大活人,在她眼里,男女老幼的人,就像一棵棵树,一株株草,弱小无能,手起刀落便是鲜血淋漓。

舞羡鱼终于杀到百里宫,她一身腥血,手持碧落黄泉,像一个嗜血成狂的疯魔。

“什么人,胆敢,擅闯百里宫!”宫门侍卫被舞羡鱼的状态吓得底气渐失,眨眼之间,全部覆没。

百里宫内听闻有疯魔闯入杀人如麻,人心大乱,可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碧落黄泉的屠杀。

“啊!啊!啊!”

死亡气息笼罩着整个百里宫,死亡之声直达云霄。

舞羡鱼逼入宫殿,仅有的存活者和百里宫主以及其子女无处可逃,聚于一堂,其中当然也包括百里藏和百里珊瑚。

舞羡鱼早已被万人的血沾染得面目全非,她的眼里,更是隔绝了所有的人性,只剩下杀戮。

“反正你们都得死,如果想死的痛快些,就不要反抗了。”

“羡鱼师姐?”百里珊瑚不忍置信猜测道。

“你说她是舞羡鱼!”

百里藏话音刚尽,舞羡鱼手里的碧落黄泉便直向他飞去,利刃割断了他的身首。

百里藏的血喷射在百里珊瑚的身上,让她瞬间软了身体瘫坐在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众人逃散,却没有一个人躲得过碧落黄泉的一记斩杀。

舞羡鱼的锋利目光选中百里宫主,在血光之中几乎崩溃的百里珊瑚突然向舞羡鱼冲了过来,却依然于事无补。

“不要!”

碧落黄泉已然脱手击中百里宫主穿膛而过,舞羡鱼一把勒住百里珊瑚的脖子,她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羡鱼师姐?”百里珊瑚被束咽喉艰难问出。

一声“羡鱼师姐”,让舞羡鱼恍惚回到从前。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有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们各怀志向,或志气相投,或彼此不和。可那时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在竞争中成长。原本的陌生人,或成友或成敌,谁人又会料想何年何月何日,会有此番局面。

舞羡鱼在此之前就预想过这一刻,百里珊瑚虽然与她并无太大情分,可同门师妹的她又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舞羡鱼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心软,可这一刻,实在心痛到难以呼吸。

舞羡鱼只能将心中的痛苦转化为手上的力量,她竟足以徒手将百里珊瑚举离地面。

“羡鱼师姐……”百里珊瑚奋力使劲,却是无力的挣扎。

“珊瑚,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寒骨尊主,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了他,你死吧。”舞羡鱼低下的眼眸向百里珊瑚抬起,碧落黄泉重握于手。

百里珊瑚眼角热泪滚落,父死兄亡,亲人死绝,家族破灭,她一人独活,又有何意义?

百里珊瑚的松了手劲,从舞羡鱼的手上重重坠下,舞羡鱼狠心闭目,亲手将碧落黄泉送进她的体内。

百里珊瑚痛快断气,舞羡鱼抽离碧落黄泉,将百里珊瑚安置于地上,她握着沉重的碧落黄泉,转身而去,溅入眼里的血流下一行浊泪。

舞羡鱼带着寒骨的仇恨,替他屠杀了百里宫上下,万葬海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万葬海。

以同源之血,祭碧落黄泉。

舞羡鱼已经一步一步走到这里,复生寒骨只需最后一步,成败在此一举。

四方国皆派出使者来到玄天山,陈述舞羡鱼在他们的地盘犯下的罪行,严厉要求玄天山对其弟子做出惩戒,还他们一个公道。

“玄天山十年前出一个向天烬,现如今又来一个舞羡鱼,这天下,可还如何安宁!”使者义正言辞。

“此事,我一定会解决。”辛西白郑重承诺。

安抚了四方国来使,辛西白与风生青在玄殿相商。

“幸好你回来了,若是你不在,他们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只是你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儿?”风生青问。

“前段时间,我与小舞在一起。”辛西白承认却不坦然,心中的落差怎能说散就散。

“你与她?那她现在人在何处?”风生青急问。

“她,应该在他身边吧。”辛西白道出心酸苦楚。

“她在他身边?你那小舞如今都是天下公敌了,还能有谁与她为伍?”风生青疑惑。

“小舞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寒骨师弟,她不惜毁尽天下,也要让寒骨师弟重新复命。”

辛西白用最沉稳的语气,压抑内心最深处的感情,原来他也会羡慕,会嫉妒,却不能去恨。

“舞羡鱼一定是疯了!”风生青愤然生怒,“这天下难道真的会就此毁在她手里,间接毁于我们玄天山吗?”

“我不会让小舞这么做的。”辛西白目光沉重。

“白师弟有什么主意?”风生青急问。

“我自由办法,但无论我将做什么,还请师兄一定与我为助。”辛西白绝毅在心。

“到底是什么办法,你不说,我如何相助?”风生青心中察觉辛西白不言的隐秘。

“到时候师兄便知了。”辛西白终究不言。

“好,既然你不说,我相信你就一定有自己的考量,玄主的决定,我自会受命相助,可站在师兄的立场,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们做出一些伤害你自己的事。”风生青语重心长。

“多谢师兄,得挚友如师兄你,我此生也已无憾。”辛西白绝非肉麻,风生青却听觉其言语隐意颇深。

“总而言之,在此事上,你确实是比我们更适合应对,舞羡鱼她终究还是你的徒弟。”

可惜,舞羡鱼早已不仅仅是辛西白的徒弟而已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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