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羡鱼和辛西白分睡一屋两头，像隔得一道银河。
舞羡鱼辗转反侧，想通了知道她留在玄天山做辛西白徒儿的目的，又有何不满辛西白待自己的好是缘于她人。
可舞羡鱼不禁回想辛西白与自己之间的点点滴滴，没有亲密亲近，却也从不疏远，即便他曾驱逐自己，这是二人之间唯一一次矛盾，舞羡鱼也能谅解。
仿佛对辛西白，舞羡鱼是存在心底扎根的感情，非友情，非亲情，亦非爱情，超脱一切感情可言之外。
辛西白同样不寐，他欲对舞羡鱼再无隐瞒，可她却似筑起了一堵墙，隔离了其他所有人，与他，再也不如当初。
“白尊主，我猜你没睡，你能带我，再去一趟缥缈之巅吗？”
“小舞……”辛西白恍惚被看穿，又问，“小舞为何想去缥缈之巅？”
“如果白尊主能够看见破天录，能不能告诉我，那上面有关我的秘密？”舞羡鱼平静问。
“小舞何故如此问？”
“白尊主，我可以相信你吗？”舞羡鱼的语气百般杂糅？
“小舞若是信我，无论何事，我必为你保守。”辛西白毫不犹豫，从心直言。
舞羡鱼果真卸下所有防备，在这漆黑屋中与辛西白的眼眸相对。
“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成了这个舞羡鱼，我想破天录可能会知道，如果白尊主能够看见破天录，也一定会知道有关我的天机。”
辛西白恍惚明白破天录的昭示，天降异人，此“异人”并非只是指舞羡鱼的能力，也是表明了她的来历。
“我这话是不是听起来不可思议？”
“我相信小舞，明日，随我去缥缈之巅。”
辛西白不问详情，不问缘由，毫无条件相信舞羡鱼。
次日晨起，舞羡鱼便与辛西白前往缥缈之巅，碧落黄泉直达纹火壁顶端，辛西白更能自行打开聚星障。
舞羡鱼对此有思，辛西白显然是与众不同的。
舞羡鱼跟着辛西白的脚步踏上纹火壁，遥端略带惊色，舞羡鱼怎会跟着辛西白一道来此。
“遥端守尊。”
“金门主。”
在辛西白和遥端相护有礼之际，舞羡鱼没有窥视浊光破天录，不可能在此，辛西白和遥端二人面前暴露天行赤眼。她稍躬身却注视着清光内的破天录，已非当时的模糊不清，而是一页一录在光柱壁环旋。
舞羡鱼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走向破天录清光柱，完全忘了当日触碰浊光柱引发天雷的后果，而辛西白也未阻止，与遥端眼神似有交流。
舞羡鱼伸手探入光柱，竟能够与清光融合，这时间最温柔清澈的灵力，维护着一页一页破天录。
舞羡鱼尝试着抓住一页，从光柱中抽离，完全没有阻碍。
“这就是破天录。”舞羡鱼的心情难以言喻。
辛西白和遥端之间心照不宣。
“小舞不可放肆。”辛西白并非指责。
舞羡鱼拿着手中一页破天录走到辛西身边，说道:“上一次我来这里，还只能看见一道光，今天就……”
“如此，其一乃是因为你灵力精进，其二便是你，跟对了人。”
遥端的意思，舞羡鱼一听便了然于心，可她仍旧不悦于此，不予回应。
“既然我现在能够看见破天录了，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阅览了？”舞羡鱼心急地问辛西白。
辛西白看遥端一眼，得了应许便回道:“既然破天录选中了小舞，你便可以自由瞻仰，只是不可蔑视。”
“好我知道了。”
舞羡鱼心急如焚，从手中的页录看起，她轻易就能控制清光破天录为她所读，破天录所示，是天地之间，古往今来的预言，大到天灾人祸，细到一人始终。
只是破天录并非全然明示，就十四年前玄天山之乱，破天录示意，辛西白为玄主之选，但同时有天行赤眼之祸，轻则祸山，重则害世，仿佛未尽。
舞羡鱼终于看见遥端曾透露的那一页，她取出页录，仅仅只有十二字，天降异人，可正天道，亦可毁道。
舞羡鱼回望辛西白，他应当早已知此事，异人便是她。可终究，舞羡鱼没能在清光破天录中找到其他有关自己的任何记录。
“为什么？”
“小舞不必心急，或是天机未至。”
“不是知晓天地一切吗，也就如此而已。”舞羡鱼不经意出言不逊。
“放肆，竟敢说出亵渎破天录的言语！”遥端怒，“金门主，看来你这弟子，还需要好好管教，否则将来是善是恶，还不得而知。”
“我说实话而已，还是说，我所看见的破天录，并不是完整的。”舞羡鱼故意问道。
“小舞实在不该放肆。”辛西白严厉了一分。
“破天录所蕴含的无穷天机，自然不是你所能全数知晓，如你心性，恐怕还不足以得破天录包容，离开吧。”
遥端对舞羡鱼脸色极不满，他当真想不通如此之人，怎有资格与破天录神形交会。
“此趟前来是我们打扰了，我也是时候带小舞回玄天山准备玄主大选，还请遥端守尊原谅小舞年轻气盛冒犯了。”辛西白为舞羡鱼道歉。
舞羡鱼却冷眼扭头出去，只可惜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在此窥视浊光破天录。
遥端对辛西白几句嘱咐。
“她若真是破天录选中之人，将来才令人忧心，以她的心性，就算不是下一个向天烬，也不会亚于寒骨，金门主可要对她多加管教，牵引她归于正道，破天录的预言，可不能再忽视了。”遥端语重心长。
“我明白。”
“至于玄主大选……”
遥端意念与破天录相融，显现在辛西白眼前，清光录的一页，昭示天行赤眼之祸并未终结。
“金门主所肩负的重任，是此生都无法放下的。”
“多谢。”
辛西白行礼转身而去，舞羡鱼站在壁缘，双目空洞停滞与浊光破天录那一片区域，怎么可能忘记那个时候，寒骨为她身挡天雷的情形，以及她为一个人的心痛失措。
“小舞。”辛西白连唤舞羡鱼几声，“小舞？”
“啊？”舞羡鱼从犹新记忆当中脱身，眼中竟有丝丝清润，“白尊主，你和，遥端守尊聊完了？”
“我们回玄天山吧？”辛西白的语气温和无比。
“好。”
舞羡鱼依然没有明解自己的真相，可让她看起来心思重重的，又岂止是无果而归。
“小舞，答案，终有一日会有的，在此之前，每个人都有未知的前路，天机并非一切，与其纠结其中，不如不问缘由随心而活。”
辛西白的劝慰，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愿，可他只能为注定而存，既然如此，他只能期盼舞羡鱼拥有自由。
“我知道了，就算失去了过往，我还有将来。”舞羡鱼嘴角微微一笑，“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助白尊主你登上玄主之位，气死……”
舞羡鱼不由得一顿，继而说道:“气死向天烬。”
“小舞可知，我欲争得玄主之位，并非为了气任何人。”
“我知道白尊主有自己的大义，但也不能阻止我有自己的私心吧，白尊主希望天下和平，而我只是不想让他得逞。”
“小舞若是心存芥蒂，我身为师父，有权弃你不用。”辛西白心有担忧。
“白尊主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向你隐瞒，你倒是对我随意取舍了！”舞羡鱼脸色不爽，“在玄天山弟子之中，我舞羡鱼认第二何人敢认第一，白尊主自然足够强大，可是如果有我加成，肯定会如虎添翼，十四年前的失误，想必白尊主也是不想再发生了吧？”
舞羡鱼全如谈判威胁一般面对辛西白，她自以为想通，辛西白意欲收自己为徒，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长得与旧人相似的感情，再来便是自己的实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反正，白尊主如愿以偿收我为徒，不就是为了，能够多一重保障吗？”舞羡鱼自以为是地直言不讳。
辛西白从未想过舞羡鱼竟是如此看待他，他从始至终，都不为利用而靠近舞羡鱼，从未有心为之。
她向来是个棱角分明的人，却不曾想也会如此带刺锋利。
辛西白不语，降落地上，郊野的路上，舞羡鱼急而追上。
“白尊主。”
辛西白仍是不由自主被舞羡鱼的呼唤牵扯脚步。
舞羡鱼仿佛也情不自禁地在意到了辛西白的感受。
“是我说的话让你听得不乐意了吗？”舞羡鱼停在辛西白身边。
“我决定，玄主大选，还是由你白蘅师兄协助。”辛西白十万分认真地告知舞羡鱼。
“不行，我要出战！”舞羡鱼急了。
“我意已决。”辛西白沉静不予动摇。
“白尊主你这话是认真的？”舞羡鱼心生一计，“那好，我这就赶回玄天山把白蘅师兄打残，看你怎么带他上阵！”
舞羡鱼一副凶色更如假包换，她横起黄泉剑，却被辛西白握住剑柄抽离。
“小舞！”辛西白目视舞羡鱼有说不出口的百般情绪。
“别以为我不敢下手，反正这都是白尊主逼我的。”
辛西白看出舞羡鱼的恃才傲物，她一切的骄傲都基于她天赋强大的灵力，而这对她来说是福是祸，辛西白当真无法断言。
辛西白突发奇想，无论舞羡鱼是否误解他的心意，他都有责任教导她，包括灵术以外的道理。
“不如小舞与我一赌，假若你胜，我便不改与小舞出阵的决定，但若是小舞输，便要甘心接受安排。”
“白尊主还真是有兴致，赌什么？”舞羡鱼毫无畏惧。
“就赌从此刻开始，你我二人都不可使用灵力做任何事，一直回到玄天山，期间何人先出手，便算输。”
舞羡鱼稍有一刹犹疑，辛西白这想法倒是奇特。可舞羡鱼又何曾畏惧挑战，更何况，不用灵力，辛西白就是完全跟她在同一起跑线上。
“赌就赌，不过，我们徒步走回玄天山，万一错过玄天大选的时间呢？”
“即便会错过，也不能御剑，黄泉剑暂且由我保管。”辛西白说罢便收容碧落黄泉。
“白尊主您可别开这种玩笑。”
舞羡鱼打从心底不相信辛西白会不顾他的责任，因和自己的一个赌约而错失玄主大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