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骨对望舞羡鱼不言，可不加掩饰的笑容却说明了一切，他静止了所有人，为舞羡鱼清空了前路，是她选择了他，更是他选择了她。
寒骨的手心落下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沧玉佩，玉体通透纯洁，里头仿佛藏有深海的静水和波澜，一面精雕“羽”字，另一面则是“舞”字，彩锦编织的佩带，精致而特别。
“这是？”
舞羡鱼不知，凡拜入五门弟子都会从师父手中得到一个玉佩，象征她一门弟子身份。
“师父给徒儿的见面礼，怎么，不喜欢吗？”
可羽佩本该是正式拜师之后才由师父交在徒儿手中。
“师父，此时赠玉于理不合。”泠羽一板正色。
“本尊已经等不及了，小鱼儿。”寒骨心意已决，无人能够抗议。
舞羡鱼伸手接下玉佩，握于手心。
“从今日起，小鱼儿你便真真正正是本尊的徒儿了。”
“谢谢，寒骨尊主。”舞羡鱼由心而笑。
“还叫寒骨尊主？”寒骨翘首以盼。
舞羡鱼岂不知寒骨的意思，她既然决定拜他为师，又怎会吝啬一句“师父”。
“不见寒骨尊主，那该叫，师父，吗？”舞羡鱼眼里尽是调皮。
“不要吗。”寒骨一脸认真要求。
“不要就不要呗。”舞羡鱼乐不自已。
舞羡鱼无疑是此刻最大的胜者，郑冬被控于弱水之间，在看到舞羡鱼踏入水门的那一刻，他就危机感重重，如今亲眼见证了他二人结成师徒，不得不接受现实。
舞羡鱼成为此届唯一的水门弟子，也满足了全部同门的好奇心，她握着水沧玉佩，在我阳光下闪烁涟漪。
“唉！”有人叹。
“怎么了，被金门拒收了？”
“可不是，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此话何意？”
“商殿大门，从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是我们这一届实在不如人意，都入不了白尊主的眼吗？”
舞羡鱼稍隔有一段距离经过讨论的二人，听到此话时，她不由得滞步，而她心之所想，正是他二人所猜测。
“实力强大的入了他门，白尊主拒收徒弟也实属常理。”那人的眼睛一瞥舞羡鱼。
舞羡鱼回到蓝阁，哭哭也刚好回来，耷拉着一脸淡淡的忧伤。
“哭哭这是？”
“灵灵师姐入了土门，春叶师姐和东木师兄入了木门，鱼师姐不用说，一定被寒骨尊主接纳了，以后我就孤单一个人了。”哭哭哀怨可怜道。
“我们之后还是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玩啊，况且，还有你冬师兄呢。”舞羡鱼并不得意地说。
“对啊，我都把冬师兄他给忘记了，可是他没有被收入水门吗？”哭哭激动道。
舞羡鱼摇摇头。
“对了，今天去金门的师兄弟们说，商殿没有开门，白尊主也没有现身，这是怎么回事？”舞羡鱼转而问道。
“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哭哭不知。
舞羡鱼在猜测中良心不安，床上的黄泉剑寂静无声，可如今她已是水门弟子，寒骨的徒儿。
“白尊主，你不会真的是……”
舞羡鱼出了蓝阁，便与迎面而来的程锦戈狭路相逢。
“程师姐？”舞羡鱼看得出程锦戈的眼神里对自己流露不满和愤怒。
但程锦戈此番来找舞羡鱼，却是不为争高下分高低，不为一雪前耻，只是告诉她，辛西白的真意。
程锦戈在商殿未等到开门，便不得允许妄自入内，来到了无意收徒的辛西白面前要一个说法。
“五年前，您便不愿收我为徒，五年后的今日，您又是为何将我们全部拒之门外？”
“五年前不收你为徒，是因为你好胜心强，野心太大，我本以为如此，可到今日我才知道，这都不是理由，小舞她与你一样争强好胜，力争上游，但我仍然想收她为徒，只可惜她的选择，并非是我。”
辛西白此言坦白苦涩哀默，戳痛了程锦戈的心，更叫舞羡鱼得知真相越发心中不安？
舞羡鱼乘黄泉剑来到商殿上空，辛西白独立于后庭，花坛中的月见草依旧葱郁芬芳。
舞羡鱼从来不是一个善体人意的人，也明白，何谓既成事实，无法两全。只是舞羡鱼又不明白，自己对辛西白为何心存不安，她并没有动摇，只是不安。
夜下羽殿西阁，泠羽坐在烛火之前，手心躺着属于她的羽玉，普通的玉石，五年来他视若珍宝，只因是寒骨所赠。
泠羽本来以为，寒骨最中意珍惜的人已经不在，可舞羡鱼的出现，才让她明白，世上有人，能比那人更得寒骨的欢心和好意。
舞羡鱼正式入羽殿，众多师姐妹追随她的脚步只能停步内门，而她在她们眼里，却能有幸成为寒骨的徒儿同住同居。
舞羡鱼换着代表水门的玄衣，英姿飒爽，背影傲世。
羽殿之上，寒骨坐立不安，泠羽静静陪伴在侧。常年相处，泠羽对寒骨怎能不懂，他何曾如此无法自控过。
殿门之外，一个黑影正入门槛，正是让寒骨坐立不安等待着的舞羡鱼，寒骨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化作笑容。
“小鱼儿真是让为师，这番好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尊要拜你为师呢。”寒骨自我调侃道。
“如果寒骨师父愿意拜我为师，我倒是不介意收你这个徒儿的。”舞羡鱼回之以玩笑。
“放肆，竟敢在师父面前……”泠羽即刻教训道。
“泠羽，小鱼儿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妹了，她是本尊最珍视的徒儿，你若是不能与她好生相处，可休怀本尊偏心袒护她。”
寒骨一言驳回泠羽身为师姐的指摘，更是毫不掩饰地彰显了舞羡鱼在自己心目中胜过泠羽的地位。
“是，师父。”泠羽低言，“那接下来可要开始正式拜师。”
“拜师礼数繁琐，本尊不想麻烦，况且本尊已将羽玉交给小鱼儿，她早就是本尊的徒儿了，规章礼制就都省了吧。”
寒骨起身从座上下来，急步向舞羡鱼迈进，他可不愿师徒关系拉开了自己与舞羡鱼的距离，在他心里，舞羡鱼与他早就超越了师徒关系。
“寒骨师父这么心急，不会这入门第一日就要带着徒儿刻苦修炼吧？”
“为师要亲自领小鱼儿熟悉羽殿，去往住处。”
舞羡鱼随着寒骨，二人名义上的关系又近了一层，称呼的改变，并未在舞羡鱼心中筑起师徒的隔阂。
“寒骨师父前段时间，去了哪儿呀？”
“才当了为师的徒儿，就要管我的私事了？”
“如果是你的秘密，那我就不过问呗。”
“为师去了一趟万葬海。”寒骨坦言。
“去万葬海干嘛呀？”
“去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寒骨厉色。
寒骨领着舞羡鱼绕了一圈来到北阁，这是最靠近寒骨寝殿的楼阁。
“以后小鱼儿便住这儿了。”
“我一个人住吗？”舞羡鱼若有所思地问。
“泠羽住在西阁，莫非小鱼儿想与为师同住？”寒骨回问。
“我可不要，一个人住好啊，空间自由，时间自由，再好不过了。”
舞羡鱼推开房门，不禁眼前一亮，惊喜所见，房中一眼望去，珊瑚装饰，海底珍宝，贝壳珠帘，装饰得不要太花哨。
“寒骨师父，你要是喜欢海底世界，为什么不把你自己房间装修成水族馆，都搬来我这里干嘛呀？”舞羡鱼惊呆地说道。
“小鱼儿不喜欢？”
“倒也不是，不过，好像有点太夸张了。”
“这些都是万葬海最稀奇的珍宝，鲛鱼族来犯后这些东西可就更为稀缺了。为师认为，既然是小鱼儿，应当生活在水海之中，但如果小鱼儿不喜欢，可以撤掉。”寒骨多少有几分失落。
舞羡鱼不由得想到她这一房间的装饰与寒骨前段时间去了万葬海的关联，难道寒骨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特意去到万葬海获取了此些物品。
“没有不喜欢，只是被吓到了，既然是珍宝，我一概全收！”舞羡鱼挥手揽入。
“小鱼儿在意的，仅仅是珍宝而已？”寒骨故作埋怨一般。
“最重要的，是寒骨师父的心意。”
舞羡鱼凝视眼前的寒骨，曾几何时，他还是自己苦大仇深的寒骨尊主，如今已是彼此选择的师徒。
“我居然真的成了你的徒弟。”舞羡鱼不自禁感叹，她对寒骨的心意，丝丝缕缕，重重叠叠，早已理不清。
如今，他终于成了她的师父。
玄天山规矩，五门主收徒需得带着弟子前往缥缈之巅瞻仰破天录，正值玄天山无事之期，舞羡鱼随寒骨一行也提上日程。
“其实即便不去也无所谓。”寒骨不以为然。
“我倒是有点兴趣，我在书上看到过有关破天录的记载，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样神奇的东西，既然有机会，一探究竟也好。”舞羡鱼饶有兴致一般。
“恐怕小鱼儿会失望。”寒骨言而有思。
“为什么？”
“去了便知。”寒骨不言。
舞羡鱼跟寒骨去向缥缈之巅，书中记载，那是连接天地最近的地方，五灵交合融汇，蕴含天地的本源支柱，便是破天录。
将至缥缈境内，寒骨忽而问舞羡鱼，道:“小鱼儿在那之后，可有继续修炼天行赤眼？”
“有，我是不会被任何人所打败的，我必须炼就天行赤眼，终有一日，天烬出现，我就会向他报瞎眼之仇。”舞羡鱼目光狠厉而坚决。
缥缈之巅，处于无边无际的弱水之滨，舞羡鱼和寒骨乘坐一叶扁舟，浮游于弱水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