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强迫上岗

等到教徒们都倒下了，在血气扑鼻的大殿里面，优姬、秋濑或，以及由乃、雪辉，还有站在栅栏牢笼里面的春日野椿，就这几个人站在那里。

“春日君，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春日野椿垂着头，只是摇了摇脑袋，没有说话。

秋濑或不勉强她，也许春日野椿也不知道，自己的教徒是被什么人给催眠了也说不定。

这时候优姬的手机传来了杂音。而那边天野雪辉的手机也传来了杂音。

优姬打开手机一看，上面又是一排字。

“23:15，我遭受9th雨流美弥音炸弹攻击；23:15，我遭受9th雨流美弥音炸弹攻击；23:15，我遭受9th雨流美弥音炸弹攻击……”

现在的时刻，正是23:15.。

“轰隆隆”，一阵雷鸣般的爆响，大殿从屋顶开始爆炸，屋子开始坍塌。

春日野椿发出了尖叫，而天野雪辉开始用斧子把栅栏砍开，企图救出被困在里面的少女。

屋顶一块一块的落下砖石，接着连连几声爆响，屋顶整个的向下落下来。

秋濑或行动非常敏捷的扑倒了优姬，护着她不让她被砖石砸到。动作敏捷的超出平素的水准。

被一扑扑了一个准的优姬，几乎是平躺在地上，脸颊与秋濑或几乎相对，呼吸相闻。

“你知道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又何必如此。”

秋濑或的嘴角微微弯了弯：“有什么办法呢，回过神来就已经这么做了。”

“你啊，”优姬伸直手臂，越过了秋濑或的头颅，巨力发挥，撑住了落下来的要砸到秋濑或头上的大梁，“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纤细的少女用一只纤巧的胳膊，就能撑住从天而降的大梁，这真是相当违和的一幕。优姬手臂用力一抬，就把大梁扔开，轰的砸在一边的地上。

这时候，房子已经完全倒塌，不再会有什么东西砸落下来了。

优姬扶着有些许砸伤秋濑或站起来，站在废墟之上。不知道大殿里面剩余的三个人有没有什么事，不过不管有没有事，优姬也不会放在心上。

“是雨流美弥音。”优姬对秋濑或解释。

“看来来须圭悟与那个恐怖分子上了一条船。上午的时候还说把雨流美弥音关在了牢房里，晚上这里就爆炸了。如果没有事先的准备，是不会成功的。”秋濑或冷冷的笑了，“警官竟然与罪犯联手了。”

“他们难道还指望用一间房子砸死我？”优姬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呃，这是什么。”秋濑或低头接着月光和火光，看着脚底下的东西，瞳孔微缩，——“是雷管。很多。”

远远的山丘上，紫发的恐怖分子，身边站着的是警察厅的警官来须圭悟。雨流美弥音拿着望远镜，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来须圭悟，我们来看礼花吧。”

“砰！”她口中模拟着炸弹爆炸的声音，与此同时，那不远处也发出了巨大的炸药的轰鸣，染红了半边夜色。

来须圭悟抽着烟，烟头一亮一灭，红色的火星随着烟灰被轻弹掉落。

“这样就可以了吗？”他好像并不开心。

“那种炸药的品质和数量，已经是我能搜集到的最大限度了。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连台坦克也能炸的只剩灰。”

“9th，雨流美弥音，请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来须圭悟吸烟的力气加大，语气中颇带了颓然。

“这是当然，只要我成为神，会让你的儿子康复的。”雨流美弥音喃喃，眼中映着的是灼灼的火光，好像确实有火光燃烧在她的眼中一样。

她语气高昂，又背对着来须圭悟。于是，他并没看到，她维持着兴奋的表情，但是双眼却流下了泪水。

“神……呵……”无声处，她发出轻喃。

被心中的预警惊动，转眼就看见带着强烈的破坏力的火光向着自己这里蔓延。优姬心中默默估算着这炸弹的威力。

——可能会受相当严重的皮肉伤，不过皮肉伤对有着相当痊愈能力的优姬来说，只算是轻伤。痊愈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而且现在，她又不能在这个世界用超过这个世界限制的属于血族的力量。

只能硬挨。

刚刚下定了决心，优姬觉得身子一暖。秋濑或以保护的姿态拥抱住了自己，那双酒红色的眸子在焦躁的火红色火焰的背景中沁凉如上好的红酒。

他的嘴边挂着一个宁静的无畏无惧的笑容。

看着这笑容，优姬突然也笑了。

自己可能不会被炸死，但是秋濑或，肉体凡身，炸成灰都有可能。

真好笑，都快被炸成灰了，还在笑呢。

这么想着。优姬左手遮上了秋濑或那双宁静的眼，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闭眼，不要看。”

右手刺进自己的大动脉，撕开了血管。顿时，鲜红的血液喷泉一样从脖子的破口处喷涌出来。有的顺着脖子流下来，沾湿衣服，有的溅入火光，蒸成气体。

血族，血就是力量！就算有世界规则的限制，但是也不能抹消优姬血脉中的强大力量。

一个晶莹的，如同红宝石一样漂亮的茧形成了，把优姬和秋濑或包裹了起来，隔离了炸药的强大威力。

“怎么做到的？”秋濑或看着红宝石一样的薄壁，通过这半透明的薄壁，还能看清外面不断绽放的火光，但是，不管外面火焰滔天，爆炸阵阵，这里面就是清凉如昔，平静安详。

“我的一种能力。”优姬对着秋濑或笑了笑，颈动脉上的伤口也已经被自己痊愈了。

“是血吧……我看到了，虽然你不让我看。”秋濑或笑的有点苦涩，他转过头看向优姬。

优姬只是垂着头，没有说话。身子轻轻的靠在茧壁上。长发遮住了脸。

秋濑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是他上前碰了碰优姬，优姬好像失去了支持一样，软软的倒下来。

“虽然还活着，”秋濑或把优姬抱住，防止她摔倒在地上，“但是，失去意识了。是那个能力的副作用吗？”

的确是副作用。等着优姬放出了血液，强行用血液组成护壁的时候，优姬就觉得世界规则好像发现了害虫一样的，向着她碾压下来。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维护着这个规则，消除着破坏规则的力量，这个世界才不会分崩离析。

优姬何从抵抗一个世界的力量呢？再加上她失去了这么多的血液。

一股浓浓的倦意袭上了优姬。

优姬心中苦笑——可能要倒头就睡了，血族这一睡，可能要千八百年，这样才能恢复力量，也才能从世界规则的“关照”下脱身。

于是连说明情况也没得说明时间的情形下，优姬不得不陷入了长眠。

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被杀死了呢？如果是的，这个游戏就结束了。如果不是，那就郁闷了，那她就等着被“杀一百遍”吧。

**

但是实际上，优姬长眠的时间并没有预计中那么漫长。她仅仅睡了几个月，就被唤醒了。她所在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是神明的所在，因果律大圣堂。

“优姬，醒醒，起床了。”

有个耳熟的声音轻轻唤着优姬。啊，优姬在脑海中回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

优姬睁开眼睛，却意外的被眼前的那个人的给怔住了。

银发，红眼。

答案显而易见。

“秋濑或？”优姬试着叫这个少年的名字，但是实际上，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的少年，与脑海中的那个秋濑或对不上号来。

“叫我的名字吧，优姬，叫你的战士的名字。”

“或。”优姬开口，确认了了眼前少年的身份，“我睡了多久？”

“四个月零八天。”

优姬又怔住了，四个月零八天，就能把那个少年秋濑或变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秋濑或，不是用“蜕变”两个字能够形容的，简直能够用“摇身一变”来形容了。

柔亮的短银发现在留到了肩，松松的扎起来；过去酒红色的眸子，现在只能让人想起血与火。他一身冷峭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令人惊诧，原来的那种温润的带点俏皮的少年气质，早已荡然无存。

他好像是从血与火中走出来似的，一身锋锐的气质让人觉得会被割伤。

“你现在，已经是神了。”秋濑或开口。

优姬并不意外，她刚醒来就感受到了身体里无穷的力量，以及——一个世界的责任。

“是你干的？”优姬一眨不眨的看着秋濑或。

“是的，我是你的战士。我为你把你成神路上的阻碍，全部都扫除了。”秋濑或对着优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如今，你终于成为了神，再不会有什么令你受伤了。”

“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优姬把嘴边的叹息咽下去，转而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谢谢你，或。”

“那并不是你想要的，是吗？这我知道。”秋濑或说中了优姬的心思，“但是，我还是无比的想让你成为神。或许，这并不是我的意志，可我就是想要这么做。”

在优姬成为神的那一刻，优姬已经了然了，秋濑或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而是名为“神之观测者”的神之傀儡，观测游戏的发展，进行记录，这是他的职责。

他是由一段信息的集合体，仅仅是神明的一个意志。他的爱与恨，行为与言语，都是出自神明的一个意志。

意志能够再拥有意志吗？

宙斯让秋濑或爱上优姬，是为了用一张甜蜜的名为爱的网困住优姬，于是秋濑或爱了。宙斯想维护优姬，于是秋濑或拼死保护优姬。神明想让优姬成为神，于是秋濑或竭尽所能的想让优姬成为神。

秋濑或的生命，就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写好的小说，该怎么走，该说什么，该发生什么感情，都出自神明的意志。

“就算不是所谓的‘自己的意志’，这也无所谓，我现在，只是觉得很满足，让你成为了神。”

由于宙斯的陨落，属于宙斯制造的秋濑或开始从脚崩落，回复成一段段数据。

秋濑或开始消失。

优姬看着这样的秋濑或，一直想叹气，但是她还是开口，对他微笑：“后悔吗？”

“当然，”秋濑或让人想起血与火的眼睛，看着优姬一眨也不眨，“我一点也不后悔。不管是爱上你，还是让你成为神。”

“……”优姬默默无言的看着秋濑或散成了数据，回归了天地之间。

她躺在空无一人“因果律大圣堂”，静静的看着头顶的一片虚无，那里，不断编写着这个世界的因果。而有一部分无形的交织着，穿过自己的手指，继续前行。

从今往后，她就是神。翻手作云，覆手为雨。这个世界的因果，皆系于她一身。她在这里，拥有无敌的威能。

于她而言，这却不是威能。有了神的威能，同时就要担负起来为神的责任。那只是一个华丽的称为“神”的囚笼。成为神的那一刻，世界规则认可了她，把她犹如世界的中枢一样，编织进了这个世界里。她好像珠帘上的珠子，被串在珠帘上，再不能随意移动了。

她尝试了一下，果然不能脱离这个世界。

宙斯做到了，让她成为神。秋濑或做到了，让她成为神。而优姬自己失败了，脱离这个游戏的愿望。

偏偏，她心中一片宁静，并没有什么怨愤之意。

优姬看着虚空中的数据，想——秋濑或或许是宙斯最巧妙的一招。

她没有要把这个世界毁灭以泄愤，这大概就是秋濑或的影响；她甚至想要既然成为神明就承担起神明的责任，这也许就是秋濑或的影响。

那就当神明看看吧，当到腻烦为止。那时候，就想办法把神明之位交给别人。

她站起来，身体违背物理规则的腾空，到了御座之上。她调出了秋濑或的数据，开始观看，那4个月零8天，自称她的战士秋濑或做了什么，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为她铺就这一条成为神明的路。